童年趣事
五岁那年,从父母的羽翼下独立出来,拥有了自己的一间小屋,这间小屋和父母的房间仅隔了一层帘布,尽管布头外面电视的声音不绝于耳,昏暗的灯光时隐时现,父亲的鼾声也很容易钻进耳朵,但我毕竟拥有了自己的一点空间,慢慢习惯独处了。
半夜在床上裹着被子掉下来,也能再裹着被子睡下去。在梦里和追我的老虎竞技了很多个夜晚,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脑袋暴露在蚊帐外面,和蚊子共舞了些许时间。仔细地观察了黄色灯光下探头探脑的壁虎小心翼翼地爬过我设下埋伏的路线,遇到障碍疯狂地逃窜,甚至不惜丢下一小段可爱的尾巴在原地掩人耳目的跳舞。后来收养了一只黑色的小流浪狗,与其几乎形影不离,它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在爸妈都为生计到处奔波的日子里,这些小动物成了我最好的玩伴。后来弟弟也到了独立的年龄了,取而代之住进了我那间半封闭半开放的小屋,我被请进了原来曾经储备粮食和草料的的屋子里。它离父母的房间最远,有一个单独的门,虽如秋风中的茅屋,但我终于彻底独立了。
入住的第一天晚上,闻着席底稻草的芳香,我美美地睡了。第二天晚上,出现了一位来访者,那是一只小老鼠。生平最怕老鼠的我躲在被窝里探出头来,看见它正躲在墙角的老鼠洞口东张西望。我用掩耳盗铃的处世哲学熄灭了灯,它却呼朋引伴的唧唧起来。不一会便来了几个朋友,吱吱一番会晤后,便不知在哪根可怜的木头上磨起牙来。
我在惶恐里睡着了,早晨起来寻寻觅觅,没有一丝老鼠的身影,只有墙角的那个老鼠洞能够证明昨天晚上发生的并不是梦。第三天晚上,老鼠们分明是开了一个收回领地的庆祝会,与会者不仅做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还有小合唱和赛跑比赛。可怜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的我啊,思仇垂泪到天明。
接下来的日子证明,老鼠们只是无所畏惧的排头兵,在搞清楚我人善可欺之后,屋子里来了越来越多的侵略者。如果说翩然飞舞的蝴蝶,误闯误撞的燕子,毛手毛脚的蜈蚣,蹦蹦跳跳的蚱蜢只是周期性串门的话,那趾高气昂的公鸡、顽劣调皮的山羊就是不受欢迎的常客了。不到五点,公鸡就在屋外打鸣了,吵死人不偿命,瞅到门开就往屋里冲,有粮没粮瞎啄几下,临走不忘留下一坨鸡粑粑。小山羊是独子,从小和狗狗玩耍,被追急了就破门而入,腾空跳到床上,什么叫得意洋洋,这就是了,谁让狗狗跳不上去呢!
当然,屋外的邻居们也是非常热闹,雨天住蛤蟆,晴天来蝈蝈,槐花香沁入心脾,梧桐叶飘落舷窗,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夜依窗闻虫鸣,冬夜暖炉听落雪,怎一个惬意了得!
每每回忆,满满的都是惋惜,女儿幼小的世界里,在屋里见过的动物就只有苍蝇和蚊子,而她所了解的对待它们的方式就是“打死”。再也回不去了吗,那和动物们斗智斗勇又其乐融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吗,曾经的阳光、流水和风……